禮部侍郎志銳奏日人謀佔朝鮮請速決大計摺
禮部右侍郎志銳奏:為日人謀佔朝鮮,事機危急,關係大局利害甚重;籲懇天威速決大計事。
竊維馭夷之道,專尚乎權;應敵之方,宜揣其勢。本年朝鮮東黨亂起,日本假更張朝政為名,調集重兵分屯要害。漢城、仁川一帶,日人儼然據為己有;築臺運械,布置周密。勢將幽置國君、迫脅官民,一切財賦、政教無不惟命是聽。試思政事既易,人民、土地有不同歸日人者乎?往者朝鮮之於中國,尚有屬國之名;今恐
並其名而失之矣。朝鮮東西南三面瀕海,處處與日本相接;日人聲勢聯絡,瞬息可通。朝鮮既為所據,敵情叵測、屢敗盟約,若以鐵艦橫行洋面,我則津、滬不通;
若以陸師內指邊關,我則奉、吉俱震。藩籬盡撤,盜賊縱橫;附背扼吭,將成巨患。此朝鮮得失,為我朝大局所關,不得視為鄉鄰之鬥者也。
奴才近日謹以傳聞參諸洋報,皆言北洋大臣李鴻章與譯署大臣主持此事,一味因循玩誤,輒藉口於釁端不自我開,希圖敷衍了事。奴才愚見,竊以為有大謬不然
者。何也?釁自我發,則謂之開;釁自人起,則謂之應。今日人之據朝鮮,以四條挾我,儼然有開釁之心。我若急治軍旅,力敵勢均,猶冀彼有所憚,不敢猝發;是示以必戰之勢,轉可為弭釁之端。不然,則我退而彼進,雖欲求無釁不可得也。又聞該大臣等事既急切,專恃外國公使從中調處,藉作說和之客以圖退兵之計。事起之初,則賴俄使;俄使不成,復望英使;英使不成,又將誰易?無論俄據海參崴及庫頁各島、英據巨文島,窺伺東海,與日人交情素暱;即令偏袒向我,既無可恃之
勢、又無可假之權,全憑口舌折衝,雖俄、英各使逞辯囂張,果能化弱為強、強日人以就我範圍乎?此又事理之不易也。綜計中、日交涉以來,於臺灣則酬以費、於
琉球則任其滅;朝鮮壬午之亂,我又代為調停;甲申之役,我又許以保護。我愈退則彼愈進,我益讓則彼益驕;養廱貽患,以至今日;氣燄囂張,貪婪無已。一誤再
誤,則中國從此無安枕之日,可不慮哉!以勢所必爭之日本與絕不可失之朝鮮,彼則著著佔先,我又面面受制。為今之計,應請宸衷獨斷,速飭北洋大臣李鴻章厚集
兵力,迅赴事機。「甲申和約」既曰「公同保護」、又曰「無事中、日均不駐兵」,該國現已平定亂黨、更易朝政,日既聚集重兵,我豈束手坐視!保護為中、日共
有之權,進兵乃中、日分任之事;舊約是踐,何謂釁端!急難同情,豈雲用武!是固理明詞順,皆可向日人反覆詳言以破「開釁」之說者。兵齊之後,權勢維均;然後徐議更張,詳訂新約。敵情本有虛實、邊患更有重輕,壯我之氣而後可以講和,充我之力乃亦無妨言戰。屆時即意見參差,或者俄、英各使出作調人,庶其竭力轉圜,始覺挾持有具也。東渡各營,最謬妄者直隸提臣葉志超、海軍提臣丁汝昌。派赴朝鮮在日人之先,而鐵艦不扼仁川、陸軍不入漢城;僅駐仁川附近之牙山島,自為犄角。險要之地,拱手而讓之外人。外間輿論至有「敗葉殘丁」之誚,不孚群望可想而知。該統將等首鼠不前,意存觀望;縱敵玩寇,夫復奚疑!其謂「朝鮮地勢
懸隔海外」,欺聖明不及覺察耶;抑苟且偷生,以徼■〈彳幸〉於無事耶?此皆玩誤之尤!應請嚴旨飭其速扼要地;再敢瞻狗畏縮,立予重懲。
總之,軍國大計,利害所關甚重。要藩豈容輕棄,而狡敵非可緩圖;釁端不可妄開,而兵力實宜震懾。勢無可緩,計不必疑。奴才夙夜彷徨,罔知所措;既有所見,敢不專達上聞!謹奏。
光緒二十年六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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