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瑞公長壽公家傳

十、長瑞公長壽公家傳

直隸天津鎮總兵贈提督武壯公長瑞暨弟甘肅涼州鎮總兵贈提督勤勇公長壽，勦賊於粵西，於咸豐二年二月十九日戰歿於永安州之龍寮嶺。上聞，震悼，卹典有加（著於殉節地方建雙忠祠併入祀京師昭忠祠），命史臣為列傳，纂入國史矣。吳江華翼綸大令嘗與二公共事，二公之歿，大令親入山覓棺殮之。事既，為《雙忠傳》及詩敘死事頗悉。閱七年，武壯之季子承祿，哀父與季父弗置，思得予文以傳。予之文，何足傳二公；二公亦豈待文傳哉！且二公當先後赴粵時，即以馬革自許，誓願滅此朝食，故身經百戰，所向與俱，以冀仰籌君國而已，遑卹其它哉！聞是役死者凡四鎮，公兄弟居二焉。未戰時，向忠武公榮以地險賊多，往恐不利，力爭於當事，當事怒劾其阻撓，武壯公亦知失地利，師必不返，顧先以遲延獲譴，死敵以明非怯，欲勤勇公留奉老母，而勤勇公不忍兄獨往，卒共乘雨躡賊及之，戰大捷，是為二月十八日也。越日，賊走大峝掠食，訖，將出仙迥嶺。時我軍已兩日不食，都統某趣追賊，賊反鬥，官兵飢乏不能支，遂北。武壯公為諸軍殿，奮呼轉戰，無應者。時因積雨，山險路滑，勤勇公馬躓，墜澗中，猶躍起徒步擊賊，賊麏至，武壯公奮矛力捄，各被十餘創，以歿。嗚呼！二公得死所矣。獨賊勢自永安駛出後遂橫軼不可製，由粵西闖入衡湘，而岳鄂，而蘄黃，下潯走皖，踞金陵，洊及蘇常揚豫，蔓延半天下。朝廷至今懷南顧憂，禍兆於疆吏之養癰，而兵機之失，逆焰之張，論者謂自是役始。嗚呼？誰使二公至此，天耶？抑人耶？
二公忠勇性成，孝友特至。前勤勇公宦閩時，奉太夫人往；洎來粵，太夫人以道阻留閩，二公每一念及，輒相與泣下。考莊毅公塔斯哈以幫辦大臣殉張格爾之難，武壯公扶柩還京，乘馬傍棺左行，嘗側睨而泣，遂終身右顧云。

黃雲鵠曰：古未有薄於天倫而能為國死義者。二公於天屬之親，篤摯如此，斯臨陣之勇所由來歟？死非二公所惜，死無益於事，則二公所深痛心也。夫戰，危事；將帥，重任也。平昔儲之，臨事慎簡之，得其人則所向有功，而戲下士舉蒙其福；不，則主帥幸生而受節制者枉死，死而時局且益壞也。嗟乎！自古及今如此類可勝嘆哉！可勝嘆哉！